[侠风][轩明]明知
鬼魂大师兄与东方陛下的故事。
全程师兄视角。
游走于刀和糖的边缘，不知算是冰糖还是玻璃碴_(:з」∠)_总之就酱_(:з」∠)_
天下霸图结局图说陛下是个励精图治的好皇帝所以应该不算洗白？但依然……OOC，OOC，OOC。
——
“…………区区微诚，伏乞圣鉴。谨奏[1]。”
“…………是以冒死，愿尽区区，惟陛下垂听焉[2]。”
奏折中规中矩无功无过[3]，虽文辞通达，读起来也还是让人犯困。谷月轩瞥了两眼就收回了目光，视线重新落在了小师弟身上。东方未明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提起朱笔在奏疏上批注，“已阅。”
一手行楷潇洒遒劲，完全看不出不耐烦的迹象。
谷月轩想起东方未明在逍遥谷时就不爱看书，现在让他每天伏在案前批奏章，也实在是难为了他。当时逍遥谷的三弟子不务正业四处闲逛是江湖人尽皆知的事，谁也没想过这个吊儿郎当的少侠最后竟肃清了全武林，甚至成为了天下共主。
有人说他丧尽天良，连自己师门也能屠戮殆尽；有人说他两面三刀，前一秒还笑嘻嘻地称兄道弟下一秒就能翻脸不认人；有人说他霸道嗜杀，用血腥铺就的王座不可能稳固，就看他什么时候跌下来受万人唾骂。
但东方未明就是这样一步一步地肃清了武林、理清了天下这团乱麻，现在虽不算海清河宴，却也比前朝饿殍遍野的情况好得多。赞扬的声音逐渐多了起来，现在朝野上下都在称颂明帝文德武功经天纬地，再也没有谁敢私下非议。
谷月轩恢复意识时，东方未明正坐在龙椅上接受群臣朝拜。他还在讶异自己怎么还活着，那些直接透过他身体的视线已经告诉了他答案——自己确实已经死于逍遥谷，只是不知何故魂魄却醒在了东方未明所在之处。
他只能在东方未明三丈内活动，过了这个范围就会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牵引着回到东方未明身边。
对于这个亲手了结他性命的小师弟，谷月轩的内心是复杂的。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聪慧活泼爱耍赖的小师弟转眼就变成了个心狠手辣的人，直到被一掌震断心脉，他也没明白过来那句“人是会变的”是什么意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东方未明在朝堂上面无表情地听群臣议政，仪态威严高高在上；退朝回到御书房，把下人一概屏退后，却变回了那个惫懒的师弟，批起奏折来虽也认真，但始终掩不去眉间的倦意，政事处理完甚至会发出欢呼，和当初完成基本功练习后嚷嚷着要去外面闲逛的样子像极了。
谷月轩觉得自己也实在是傻。明知这个人杀了自己，屠了师门，这皇位肯定也是经过尸山血海才得到的，却还是忍不住把东方未明当成是那个跟在自己背后喊他大师兄的小师弟。
他们之间隔着化不开的血仇，他却依然关心着他，这已经不仅是傻能形容的了——但其实这也没办法，他已经是一缕孤魂了，茫茫天地，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存在，他若是还执着于生前种种，不也一样的傻。
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只有这个能默默注视着东方未明一举一动的现在。
“终于搞定了，这些人真是太闲了，有事没事都要上书，找天得明确一下哪些事情才能发奏章才行。”东方未明毫无形象地碎碎念着，把处理好的奏折都放到边上，下一秒便沉声道，“全德，把这些奏折发回去。朕要到御花园，你们不用跟上来。”
连这做完正事要闲逛的习惯都分毫未改。谷月轩笑着摇摇头，移步跟上。
前朝皇帝穷奢极欲，宫殿修得富丽堂皇，御花园是他和妃子游乐之处，更是费煞苦心。东方未明刚入驻皇宫时也喜欢在此流连，但精美的园林维护需要极高成本，鏖战过后百废待兴，他便把维护御花园的钱款都用去改善民生了。经过数年休养生息，国库日渐充盈，他也没想恢复旧制，只是在这里种了几棵红枫，又种了些寻常花草。
乍一看，这景致还有几分像逍遥谷。
谷月轩见证了这花园是怎么逐日破败，又怎样逐日重新焕发生机。他看着东方未明兴致勃勃地给牡丹浇水，给菊花除虫，给兰花施肥，听着师弟开开心心地唱“一朵小花”，那忘我的境界与师父一模一样。
御花园里不仅有花，还长着很多各种各样的草药，是东方未明特意放在那里让它们繁殖的。谷月轩有时能看到小师弟提着个小药锄，挽起龙袍的袖子，这挖挖那挖挖，还会抱怨这里没有百年老参。
明知师弟听不到，谷月轩还是会笑着接腔说这药圃开垦不过数年何来老参。
师弟则会一边继续挖一边自言自语说还是逍遥谷后山好什么药都能采到。
谷月轩想揉揉师弟的头，伸出手后却什么都碰不到。
有时东方未明会摸出根钓竿，往湖里一甩，大大咧咧地坐在岸边，等待鱼儿上钩。谷月轩也会坐在他身边，一同等待着浮标下沉。
只是御花园里都是些观赏鱼，中看不中吃，东方未明把鱼钓上来后又只能放回去，表情可失望了。
谷月轩会安慰他，九五之尊，就算钓上了神鱼，也不能拎着一条鱼到御膳房让他们加餐。
但师弟什么都听不见，只是默默地在鱼钩上又放了条蚯蚓，奋力一甩，像是在发泄。
小师弟气鼓鼓的脸就像个包子。以前荆棘看到了会毫不留情地捏一把，评价说手感不错，谷月轩则会留着情面让荆棘别欺负师弟；现在未明看不见他，他大可以放心去戳一下不用顾及其它，只是体会不到这手感到底是什么滋味有些可惜。
这次东方未明兴冲冲地扛着个铲子，要去开发上次在角落里寻到的“矿山”。
御花园里自然是不可能有矿山的，但前朝皇帝曾为博后妃一笑，用无数晶矿合成出一座晶莹剔透的假山。这假山在战乱时蒙尘，骨碌碌地滚到了花园边上，就像块拦路的大石头，还重得搬不动，是东方未明眼尖发现了它的不同寻常。
“晶矿晶矿，这都是钱呐。”东方未明愉快地挥着小铁锹，熟练地把不同属性的晶矿分开，放到一个小麻袋里。
“这个天下都是未明的了，要这些晶矿又有何用？”谷月轩跟着他蹲在假山边上，有些好奇。
东方未明像是在回答他的疑问般喃喃自语，“蚊子腿再小也是肉……我的小金库有望了……”
这副财迷样让谷月轩忍俊不禁。看见师弟忙活得鬓发都乱了，额上见汗，就要滑到眼上，不禁想用自己衣袖帮未明擦汗。衣袖拂过未明的脸，带不走一滴汗珠，却刚好与师弟抬起的手交错而过。
一瞬间，谷月轩仿佛感觉到了东方未明的温度，再次伸手时，却又什么都碰不到了。
东方未明什么都不知道，依然忙碌于挖他的矿，还一如既往地抱怨了句，“没有宝箱差评。”
谷月轩都想敲他脑袋说这又不是真矿山哪来的宝箱，正要出手时又迟疑了。明知触碰不到，他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
最终他还是把手放在了师弟的头发上，看着自己的手变得半透明，才把手收回来。
东方未明闹腾够了，拍拍衣服，揉了揉脸，摆出那副威仪万千的皇帝谱，迈步踱回养心殿。
进门时夕日正西沉，余晖将龙袍染成金红色，东方未明回头看了一眼晚霞，忽的一笑，“传膳。”
大太监立马传话，“传膳！”
“传膳！”——“传膳！”——“传膳！”[4]
声音此起彼伏，一波接一波传下去，就像在空山喊话产生的回音般。初次见识御膳的排场会震惊于帝皇家的气派，但天天如此未免觉烦。东方未明已经把用膳的程序删了又删，不知为何却把这“传话”给保留下来。
谷月轩猜测也许是因为这能让他想起逍遥谷的岁月。每到吃饭时候，总是师父吩咐“开饭”，然后老胡会大喊一声“开饭”，谷月轩会提醒两个师弟“开饭了”，领着他们去吃饭。
有时候东方未明把基本功练完后就不知溜到哪儿去玩了，便是循着这“开饭”的声音回来，看到站在门口等他的谷月轩，总会笑嘻嘻地说“师兄开饭啦”，然后一同进屋。
老胡出品份大量足，刚好能填满正长身体的青少年们的胃袋。虽不是顶尖的美味，但家的温暖永远是无法替代的味道。
一声声的“传膳”中，宫人提着雕画着金龙的食盒鱼贯而入，逐一摆在御桌之上。干果蜜饯是奶白葡萄和雪山梅，素菜选了翡翠豆腐、山珍刺龙芽和酿果藕，荤菜是凤尾大虾、虎皮肘子、鹿血肠、绣球乾贝，最后还摆了一盅龙井竹荪汤[5]。菜式精致，香气扑鼻，让人食指大动。
东方未明还没动筷子，轻嗅了两下，便冷笑出声，“没想到厉苍龙的招数到现在还盛行，这些人是想不出什么新意了么？”
宫人们纷纷跪倒趴伏在地，瑟瑟发抖不敢言语。
“以为朕撤了侍膳太监便能从御膳下手，这得有多天真。”东方未明拂袖，“摆驾御膳房。”
因新帝不喜奢靡，御膳房现在空有庞大的建筑面积，在此供职的人实际不多。新帝对吃食不甚讲究，通常烹调好传完膳，他们便都清闲下来了——东方未明来得突然，御厨们还在闲聊，听闻皇上驾到，全都吓得六神无主，不知所措地跪地迎驾。
东方未明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随手点出一人，“你毒术不错，可惜跟错了主子。”
“陛、陛下在、在说什么，小、小人听、听不懂。”这个被点名的御厨看起来就是个老实巴交的中年人，惊恐得说话都结巴了。
“装傻也没用。”东方未明手一扬，“带去大理寺交给任卿处理。”
中年人自知终究瞒不过皇帝，与其被押去大理寺在刑罚中吐出信息后再被折磨致死，不如现在拼死一搏，若能成功刺杀东方未明，便是死了也值。心念一转，气势顿变，一把挣脱了御前侍卫的禁锢，拿出装着毒药的瓶子，冲向东方未明。
这毒其烈无比，三步之内一触即死，他只是想用作最后手段，可与对方同归于尽。没想到东方未明竟会亲自过来，倒是成全了他。
十步、七步、五步……刺客就要将毒瓶掷地，瓶子却在落地前被一双修长白皙如玉雕出的手截住。刺客瞪大了眼睛，这眼睛再也没有闭上的机会。
东方未明把玩着手上的毒瓶，随手把刺客瘫软的尸体抛落地上，“他们也就只能在这方面创一下新了。”
侍卫全都低眉垂首，御厨们更是趴在地上没有一个敢抬头。偌大的御膳前院，安静得只有风吹树摇的声音，谷月轩突然有种世界只剩下东方未明一个活人的错觉。
帝王之路，注定孤独。
明知道自己只是孤魂，明知自己碰不到他，明知自己不可能给他带来温暖，谷月轩还是想要上前拥住自己的小师弟，希望能给这萧瑟的情景增添一点温度。
静静地站了很久，东方未明才把那个瓶子收到怀里，环顾四周，轻笑，“都起来吧。”
御厨们抖抖索索地站了起来，依然不敢直面帝王真容。
“都回去吧。”东方未明大步走入厨房，“朕自己动手，你们不用跟着。”
皇上自己下厨自然是不合规制的，但东方未明积威已深，没有任何人敢出言反对，全都遵命默默回去了。也只有谷月轩能跟着东方未明进厨房，看这曾经的食神打算要做些什么菜肴来祭自己的五脏庙。
东方未明在厨房里绕了一圈，去后院捉了只童子鸡。杀鸡的手法熟练得很，往鸡脖子轻巧地一割，拿碗接血，把血放净后，扔到热水里烫了一阵，再取出去毛。
谷月轩看出来了，师弟这是要做道口烧鸡。还记得当初在杜康村，为了帮酬神的老妪集三牲，东方未明去捉鸡，差点没被那里的大公鸡给欺负死。弱鸡侠在练了武功后，便天天做道口烧鸡，像是在报当时的仇。没想到现在都当皇帝了，竟还对这念念不忘。
这睚眦必报的程度着实是可怕的，但仇落在一只鸡身上，竟有些可爱。
斩鸡爪、割断管、掏内脏[6]……流程熟练得紧，就像一个天天都得处理食材的老厨师。但谷月轩知道东方未明已经很久没有亲自下过厨了——君子远庖厨，若非今日情况特殊，东方未明也不会突然来一趟御膳房。
既然来了，就不会只做一道菜。把生鸡用木棍撑好形状后，东方未明就把它放在那里等晾干水分，自己又去水池捞了半斤虾。
去壳挤虾仁，用水将虾仁洗得雪白，找条干毛巾挤干水分，放到碗里，又拿出一个鸡蛋，磕开只取蛋清，放到虾仁里，撒点盐又倒些黄酒，用筷子搅拌[7]。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这是要做龙井虾仁。
龙井虾仁是师弟随前辈们去杭州时学会的。教他的老谢也曾是个御厨，当初那个愣头青少侠竟成了皇帝，这“御膳”也有够名符其实。
前辈们早已入土为安，那老谢估计也不在人世了，唯独这道龙井虾仁，清香雅致，一如往昔。
谷月轩就这样看着东方未明在厨房里忙来忙去，恍惚间又回到了逍遥谷，看小师弟在手忙脚乱地给这道菜加盐给那道菜放海草粉，味道调重了还得重来。
菜可以重做，但过去不能重来。谷月轩一时失神，恢复时东方未明已经把两道菜做好了。东方未明也在发愣，应该是在考虑下一道菜要做什么。
谷月轩很想提醒他两道菜已经够了，现在又不是在逍遥谷，多做也没人吃。但说了对方也听不到，加上皇帝平日一顿的菜肴才不止这个数，他还是沉默了。
“哦，原来是缺了一道素菜。”东方未明突然笑了，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快乐地奔到放着豆腐的地方，捞起一块，又去切了些牛肉，准备做麻婆豆腐。
托夏侯非的福，年家父女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芙蓉坊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这麻婆豆腐更是声名远扬。
有时谷月轩会想，夏侯非武功是不错，但也算不上顶尖的人才，东方未明用年家父女来挟持夏侯非，也许只是不想更多流血事件发生。当年他要是肯服下唯我独命丸……不，有些原则是需要以死证明的——有时候活下去反而更需要勇气。如果不是已经死了，他现在应该也没办法这么心平气和地看东方未明。
“有荤有素还得有汤，再做道宋嫂鱼羹吧。”东方未明不可能知道谷月轩在想什么，他只是开心地盘算着要做的菜式。下厨是件单纯的事，因心无杂念而纯粹，东方未明也是很久没体验过了。
这道菜也是在杭州学会的，师弟说那时是闻着饭菜味道太香才冒昧进门打扰，历经千辛万苦才在时限内把宋嫂要的材料凑齐，这道菜真是学得不易。不知那教人的宋嫂现在生活怎样了？如果没消失在那数年的杀戮里，现在应该活得很好吧。新朝轻徭薄赋、政治清明，百姓的日子好过了很多——活下来的当然好，但死去的呢？
是非功过，实在是说不清的。但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那就要让自己不后悔。作为牺牲品之一，尽管现在依然不赞同师弟所用的手段，但对于结果，谷月轩自认也不能做到更好。事已至此，有些心结，也是时候该放下了。
最后饭菜果然因为煮得太多而吃不完。剩菜放在御膳房，御厨们尝过皇上的手艺后都自愧弗如，纷纷加紧练习，御膳水平又得以提高，那都是后话了。
东方未明回到寝殿，挥退殿内站着等候差遣的宫人，把沾满油烟的衣服换掉，取了把琴，饶有兴致地弹着。寒梅映雪、飞燕凌波又接空山鸣涧，尽是风花雪月的意境。
师弟虽不好阅读，但对琴棋书画等风雅之事造诣都颇高，师父也曾赞未明是最得逍遥真意的传人。就是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让本该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游于无穷天地中的大侠未明，成为了现在这个端坐于皇座之上、虽威震四海但行动却只能困于这宫城方寸的东方陛下。
琴声意境骤然一变，先是欢欣鼓舞喜乐无穷的无忧无虑，又接空灵静默像是看淡一切的菩提清心，最后是狂放不羁、立于高处俯瞰天下的笑傲红尘。曲调变换间，恍惚已参透这一生的起伏更迭，悲欢离合全寄托于这短短的七弦之上。
听这琴音，师弟这一生，应该从没后悔过。他坦然背起嗜血的骂名，张手迎接极致的孤独。虽不为天地立心，却实实在在地为生民立命；虽未为往圣继绝学，但又的的确确在为万世开太平。师弟手段用的是法家的霸者之道，最后落脚也还是没有离开儒家的抱负。
也许王与霸本来就是无法分割的吧。只是有些心疼坐在王位上的孤家寡人，他本可以安稳地留在逍遥谷内，天塌下来也有师父宠着师兄撑着，为什么偏要违背本性将师门屠尽，自己来承担一切。万世功业当真如此吸引？
这个问题只有当事人知道，谷月轩无法给出答案。谷月轩能做的，只是默默站在东方未明背后，假装他们还在一起，让这条路显得似乎没有那么孤独。
东方未明像是弹累了，停了下来，发了下呆，然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也是时候沐浴更衣就寝了。”
自古帝王沐浴就是由众宫人伺候的，但东方未明野惯了，要人服侍反而不习惯，沐浴也就是让人备好温泉，御汤里一个人也不留。
不留人，但留鬼。倒不是谷月轩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喜欢看师弟洗澡，就是这御汤是前朝爱享乐的皇帝留下的，规制甚巨，御池离门远不止三丈，谷月轩也去不了门外。
幸好这里还有扇屏风能挡一下视线，否则就是人鬼殊途也还是尴尬。看见屏风上师弟的剪影开始将衣物逐件脱下，谷月轩默念着非礼勿视，背过身去；可那引人遐思的哗哗流水却是堵住耳朵也能听见的，念再多声“非礼勿听”也不管用。
他对东方未明确实有着不一样的心思，但他已经是一缕孤魂了，再重的心思，也只能放下。正人君子如他从未想过既然自己已经不是人，世俗礼法对他就不再有任何约束力，他大可以光明正大地看自己思慕的小师弟是怎样在水气氤氲的温泉里沐浴，将那求而不得的一寸一缕都尽收眼底。他依然背对着屏风，冀望这难熬的分秒尽快过去。
东方未明也不是什么磨叽的人，洗干净了就爽快地起来穿衣。御汤离寝殿不远，中衣外只披了件薄外袍，便算了事。他在江湖闯荡时还一年四季穿短袖呢，哪有那么讲究。
明明穿得比以前厚，明明作为九五之尊、摄入的营养比以前丰富得多，可是谷月轩还是觉得自己的师弟身形越来越单薄，在萧瑟的夜风之中显得愈发瘦弱。
龙床极为宽大，比逍遥谷那窄得容不下两个人的单人铺要舒适得多。东方未明一个人躺在上面，翻滚好几次都不用担心摔下床。如此设计应极富安全感，但东方未明的睡姿却是蜷缩的，大大的龙床上蜷成小小一团。只有在这时候，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东方陛下才显露出脆弱的一面。
人终究还是需要另外一个人的陪伴的。既然他身边已经没有“人”了，就让这缕孤魂来凑一下数，以解这寂寥长夜、还有以后的漫漫人生。
谷月轩弯下腰，极轻极柔、近乎虔诚地亲吻了东方未明的眼睑。明知这种触碰毫无意义，他还是有种师弟的眼睫在微微颤动的错觉。
——
明知一题又解，东方未明，知。
END
[1] 借用曾国藩奏折《备陈民间疾苦疏》结尾
[2] 借用《海瑞上嘉靖皇帝之奏》结尾
[3] 只是因为自己不会写奏折所以借了两个经典奏疏的结尾，陛下看到的奏折只有结尾与这两篇经典相同，无功无过评价的不是上面两篇奏折的原文，而是指被作者省略掉的陛下看到的奏折内容……
[4] 传膳过程参考溥仪的《我的前半生》
[5] 御膳菜单是参考了各个网站然后按自己口味挑了一些（X）御膳一顿菜其实很多的，东方陛下只吃这点菜已经不算铺张浪费啦~
[6] 做法参考自百度百科 道口烧鸡
[7] 做法参考自百度百科 龙井虾仁
果然摸鱼是第一生产力……后天交报告一个字没写反而来摸鱼也是……本来想只写了个开头想等 @九歌大流氓 给我交了糖之后才写后续的，但真的不想写报告又没事情干于是还是把后续摸了出来_(:з」∠)_想到之前做过的一个经济学实验觉得自己竟又将希望寄托于他人的良心之上实在太傻，不过反正也该到爬墙的时候没那么执着了赶紧将文章数搞回单数才是正道……心头大石放下后继续浪……（浪个屁！国考完还有期末考！复习！）
